邊防三南蠻上序略盤瓠種廩君種板楯蠻南平蠻東謝西趙牂牁充州獠夜郎國滇邛都筰都冉駹附國哀牢焦僥國樿國西爨昆彌國尾濮木綿濮文面濮折腰濮赤口濮黑僰濮松外諸蠻序略南蠻,其在唐虞,與之要質,故曰要服。夏商之時,漸為邊患。暨於周代,黨眾彌盛,故詩曰:「蠢爾蠻荊,大邦為讎。」至楚武王時,蠻與羅子共敗楚師,殺其將屈瑕。莫敖不設備,故敗縊於荒谷,群帥囚於冶父。楚師後振,遂屬於楚。及吳起相悼王,南并蠻越,遂有洞庭、蒼梧之地。今長沙、衡陽等郡地。秦昭王使將伐楚,略取蠻夷,置黔中郡。今武陵、澧陽及黔中五溪中諸郡地。漢興以後,時有寇盜。其西南諸夷,夜郎之屬,悉平定置郡縣。今夜郎、播川、犍為即古夜郎地。公孫述時,夜郎大姓為漢保境。後漢初從番禺江奉貢。光武建武中,武陵蠻帥單程今武陵、澧陽、黔中、寧夷、瀘溪等郡,即漢武陵郡。大寇郡縣,漢將劉尚戰敗,數歲方平。順帝時,武陵太守增其租賦,蠻又舉種反,殺鄉吏。東晉時沔中蠻因劉、石亂後,漸徙於陸渾以南,遍滿山谷。宋、齊以後,荊、雍二州今荊南江陵郡,雍州,襄陽郡。各置校尉以撫寧之,群蠻酋帥互受南北朝封爵。至後魏末,暴患滋甚,僭稱侯王,屯據峽路,斷絕行旅。周武帝遣陸騰大破之。其獠初因蜀李勢亂,後自蜀漢山谷出,侵擾郡縣。至梁時,州郡每歲伐獠以自利。及後周平梁、益,梁,漢川;益,蜀川。自爾遂同華人矣。以其黔中東謝、西趙自古不臣中國,大唐貞觀以後,置羈縻州領之。
盤瓠種盤瓠種,昔帝嚳時患犬戎入寇,乃訪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吳將軍頭者,妻以少女。時帝有畜狗名曰盤瓠,遂銜其將軍首而至,乃以女配之。按:范曄後漢史蠻夷傳皆怪誕不經,大抵諸家所序四夷,亦多此類,未詳其本出,且因而商略之。曄云:高辛氏募能得犬戎之將軍頭者,購黃金千鎰,邑萬家,妻以少女。按黃金周以前為斤,秦以二十兩為鎰,三代以前分土,自秦漢分人。又周末始有將軍之官。其吳姓宜自周命氏。曄皆以為高辛之代,何不詳之甚!又按宋史,曄被收後,於獄中與諸甥姪書自序云:「六夷諸序論,筆勢放縱,實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減過秦篇。」嘗共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之而已。按班、賈序事,豈復語怪。而曄紕繆若此,又何不減不愧之有乎?盤瓠得女,負走入南山,在國之南,即五溪之中山。止石穴中,生六男六女,因自相夫妻。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製裁皆有尾形,衣裳斑蘭,語言侏離。其後滋蔓,號曰蠻夷。有邑君長,名渠帥曰「精夫」,相呼為「姎徒」。說文曰:「姎,女人自稱姎我也。」烏朗反。所居皆深山重阻,人跡罕至。長沙、黔中五溪蠻皆是也。一辰溪,二酉溪,三巫溪,四武溪,五沅溪。
秦昭王使白起伐楚,略取蠻夷,始置黔中郡。漢興,改為武陵郡。今武陵、澧陽、黔中、寧夷、盧溪、盧陽、靈溪、潭陽郡地皆是也。歲令大人輸布一匹,小口二丈,是謂賨布。說文曰:「賨,南蠻賦。」才冬反。雖時為寇盜,而郡國討平之。後漢光武建武二十三年十二月,武陵蠻精夫相單程等大寇郡縣。遣武威將軍劉尚發南郡,今江陵、巴東、夷陵。長沙、今長沙、衡陽、巴陵郡。武陵,今澧陽、武陵、黔中郡地。兵萬餘人,乘船泝沅水入武溪擊之。沅水出牂牁,故且蘭東北,經靈溪、長沙、巴陵郡,入洞庭通江也。武溪在今盧溪郡靈溪縣。尚輕敵深入,悉為所沒。又遣伏波將軍馬援將兵至臨沅,今武陵郡武陵縣,即漢臨沅縣也。擊破之。單程等饑困乞降。會援病卒,謁者宗均為置吏以司之,群蠻遂平。歷章、和、安、順四朝,累反叛,攻劫州郡,討平之。永和初,武陵太守上書,以蠻夷率服,可比漢人,增其租賦。議者皆以為可。尚書令虞詡獨奏曰:「自古聖王不臣異俗,非德不能及、威不能加,其獸心貪婪,難率以禮。是故羈縻而綏撫之,附則受而不逆,叛則棄而不追。先帝舊典,貢稅多少,所由來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計其所得,不償所費。」帝不從。其冬,澧中、漊中蠻漊水出今澧陽郡縣。漊音婁。果爭布非舊約,遂殺鄉吏,舉種反。自後至桓、靈二帝,又累反叛,攻劫州郡,討破之。蜀先主章武初,吳將李異屯巫、秭歸,今巴東郡縣。秭音子。先主遣將軍吳班攻破之,於是武陵、五溪蠻夷相率響應。今黔中道謂之五谿。
廩君種廩君種不知何代。初,巴氏、樊氏、瞫音審氏、相氏、鄭氏五姓皆出於武落鍾離山。在今夷陵郡巴山縣。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共立巴氏子務相,是無廩君,從夷水下至鹽陽。按:今夷陵郡巴山縣清江水,一名夷水,一名鹽水。其源出清江郡清江縣西都亭山。廩君於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巴梁閒諸巴皆是也。即巴漢之地。按范曄後漢史云:「四姓之子,未有君長,俱事鬼神,乃共擲劍於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務相乃獨中之。又令各乘土船,約能浮者,當以為君。餘姓悉沈,唯務相獨浮,因共立之,是為廩君。乃乘土船,從夷水下至鹽陽。鹽水有神女,謂廩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廩君不許。鹽神暮輒來宿,詰朝即化為蟲,與諸蟲群飛,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積十餘日。廩君伺其便,因射殺之,天乃開明。廩君於是居于夷城,四姓皆臣之。廩君死,魂魄化為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故以人祠焉。」是皆怪誕,以此不取。戰國時,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為蠻夷君長。其君長歲出賦二千一十六錢,三歲一出義賦千八百錢。其人戶出幏布八丈二尺,雞羽三十鍭。說文曰:「幏布,南郡蠻夷布也。」幏音公亞反。毛詩:「四鍭既均。」儀禮「鍭矢一乘」,鄭玄曰:「鍭猶候也。候物而射之。」三十鍭,百二十也。鍭音侯。中国古籍全录
漢興,南郡太守靳強奏請一依秦時故事。至光武建武二十三年,南郡奏潳山蠻雷遷等始反叛。潳音屠。武威將軍劉尚討破之,徙其種人七千餘口置江夏界中,其後沔中蠻是也。漢之江夏郡,今竟陵、富水、安陸、齊安、漢陽、江夏、蘄春郡地是也。和帝永元十三年,巫蠻許聖等漢之巫縣,今雲安郡巫山縣也。以郡收稅不均反叛。發荊州諸郡兵今江陵、夷陵、澧陽、武陵、長沙、衡陽等郡地也討破之。復悉徙置江夏。靈帝光和三年,江夏蠻復反,寇患累年。廬江太守陸康討破之。漢廬江即今郡地。
板楯蠻板楯蠻,秦昭襄王時有一白虎,於蜀、巴、漢之境,傷害千餘人,昭王乃募有能殺虎者,賞邑萬家。時有巴郡閬中夷今閬中郡縣。廖仲等射殺白虎。昭王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一戶免其一頃田之租稅,雖有十妻,不輸口算之錢。傷人者論,殺人得以賧錢贖死。何承天纂文曰:「賧,蠻夷贖罪貨也。」賧,徒濫反。盟曰:「秦犯夷,輸黃龍二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
至漢高帝為漢王,發夷人還伐三秦。今關中秦川也。秦地既定,乃遣還巴中,復其渠帥羅、朴、督、鄂、度、夕、龔七姓,不輸租賦,餘戶乃歲入賨錢,口四十。巴人呼賦為賨,謂之賨人焉。代號為板楯蠻夷。閬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勁勇。初為漢前鋒,數陷陣。俗喜歌舞,喜,虛記反。高帝命樂人習之,所謂巴渝舞也。遂代代服從。至後漢以後,郡守常率以征伐。
靈帝光和二年,巴郡板楯蠻叛,今通川、潾山、南平、涪陵、南川、清化、雲安、始寧、巴川、南賓、南浦、閬中、南充、安岳、盛山等郡地,則巴川之地是也。寇掠三蜀及漢中諸郡。即漢川諸郡,今漢中、安康、洋川、房陵郡地是也。靈帝乃問益州計吏方略。漢中計吏程苞對曰:「板楯七姓以射殺白虎立功,先代復為義人,其人勇猛善戰。昔安帝永初中,羌入漢川,郡縣破壞,得板楯救之,羌死敗殆盡,故號為神兵。至桓帝建和二年,羌復大入,實賴板楯連摧破之。前車騎將軍馮緄南征武陵,緄,古本反。亦倚板楯以成其功。近益州郡縣亂,今漢川、蜀川郡縣地。太守李顒亦以板楯討而平之。忠功如此,本無惡心。但長吏鄉亭,更賦至重,僕役箠楚,過於奴虜,闕庭悠遠,不能自聞,含怨呼天,叩心窮谷,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謀主僭號,以圖不軌。今但遣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煩征伐也。」帝從其言,遣太守曹謙宣詔赦之,即皆降服。中国古籍全录
及漢末天下亂,自巴西之宕渠今符陽郡。遷於漢中楊車阪,抄掠行旅,號為楊車巴。魏武克漢中,李特祖將五百家歸之。魏武又遷於略陽,北土復號之為巴氐。略陽,今天水郡隴城縣。蜀後主劉禪建興十一年,涪陵屬國人夷反。今涪陵郡地。車騎將軍鄧芝往討,皆破平之。其沔中蠻,至晉時劉、石亂後,漸得北遷陸渾以南,滿於山谷。
宋時荊州置南蠻校尉、今江陵、巴東、夷陵、雲安等郡地。雍州置寧蠻校尉以領之。今襄陽、南陽郡地。如蠻人順附者,一戶輸穀數斛,其餘無事。宋人賦役嚴苦,貧者不復堪命,多逃亡入蠻。蠻無徭役,強者又不供官稅,結黨連群,動有數百千人,州郡力弱,則起為盜賊,種類稍多,戶口不可知也。文帝元嘉中,天門今澧陽郡地。漊中令宋矯之徭賦過重,蠻不堪命。蠻田向求等為寇,破漊中,虜掠百姓。先是,劉道產善撫諸蠻,前後不附官者,莫不順服,皆引出平土,多緣沔為居。道產亡後,蠻又反叛。孝武帝出為雍州,時巴東、今巴東。建平、今巴郡。宜都、今夷陵郡。天門四郡蠻為寇,諸郡人戶流散,百不存一。孝武即位後,大明中,西陽蠻今弋陽郡。皆反叛。沈慶之率江、雍、荊河州諸軍討破之。江今潯陽、鄱陽、章郡、臨川、廬陵等郡地,雍已具上,荊河今廬江、同安郡地。明帝、順帝時尤甚,雖遣攻討,終不能禁,荊州為之虛弊。
齊高帝時武陵酉溪蠻田思飄,武帝永明初黔陽蠻田豆渠,武陵、黔陽皆今五溪中地。湘川蠻陳雙、李答並寇掠州郡,討平之。湘川今長沙、衡陽地。其後雍、司州蠻司州今義陽、弋陽郡。與後魏通,助荒人桓天生侵擾齊境。六年,除田駟路為試守北遂安左郡太守,田驢王為試守宜人左郡太守,田何代為試守新平左郡太守,皆郢州蠻帥。並漢沔間蠻也。其左郡亦茲地焉。郢州今江夏、漢陽郡地。
後魏孝文太和中,襄陽蠻酋雷婆思率戶千餘內徙,求居太和川。詔給廩食,後開南陽,全有沔北之地,今武當、南陽、漢東等郡。蠻人安堵,不為寇賊。宣武帝景明初,大陽蠻酋田育丘等共二萬八千戶,叛齊附魏。詔置四郡十八縣。魯陽蠻今臨汝郡魯山縣地。魯北鷰等聚眾萬餘攻逼潁陽,詔遣左衛將軍李崇討平之,斬級數千,徙萬餘家於河北諸州及六鎮。尋叛南走,六鎮今單于府馬邑郡界。所在追討,比及於河,殺之皆盡。梁武帝遣兵沿沔破掠諸蠻,又遣蔡令孫等三將步騎五千侵南荊之西,沿漢上下,今襄陽郡之上,武當郡以東地。破掠諸蠻。後魏遣蠻帥桓叔興率蠻、夏二萬餘人擊之,斬令孫等,俘虜二千餘人。其後因六鎮秦、今天水郡地。隴今汧陽郡地。所在反叛,荊、今南陽、淮安郡地。郢今汝南、義陽郡。蠻大擾動,斷三路,今南陽郡向城縣北至臨汝郡。至於襄城、今臨汝郡縣。汝水,處處抄劫,百姓多被其害。自後魏與宋、齊、梁之時,淮、汝、江、漢閒諸蠻渠帥互有所屬,皆授封爵焉。及魏末,為暴滋甚,有冉氏、向氏、田氏者,陬落尤盛。大者萬家,小者千戶,更相崇樹,僭稱王侯,屯據三峽,斷遏水路,荊蜀行人至有假道者。
西魏文帝大統十一年,沔漢諸蠻擾動,大將軍楊忠擊破之,其唐州蠻田魯嘉亦叛,唐州今淮安郡。自號荊河州伯。遣王雄討平之。後周明帝時,蠻帥冉令賢、向五子王等反,攻陷白帝。今雲安郡。武帝天和初,詔開府陸騰討斬之,蠻眾大潰,斬首萬餘級。騰乃積其骸骨於水邏城側為京觀。後蠻、蜑見者輒大號哭,自此狼戾之心輟矣。信州舊理白帝,騰更於蜀先主故城南,八陣之北,臨江岸築城,移置信州。又以巫縣、信陵、秭歸今雲安、巴東二郡界。並是硤中要險,於是築城置防,以為襟帶焉。按後漢史,其在黔中、五溪、長沙閒,則為盤瓠之後;其在硤中巴、梁閒,則為廩君之後。其後種落繁盛,侵擾州郡,或移徙交雜,亦不可得詳別焉。
南平蠻南平蠻北與涪州接,部落四千餘戶。山有毒草及沙蝨、蝮蛇。人並樓居,登梯而上,號為「干欄」。其人美髮,為椎髻。土多女少男。為婚之法,女氏必先貨求男族。貧人無以嫁女,多賣與富人為婢。俗皆婦人執役。其王姓朱氏,號為劍荔王。大唐貞觀三年,遣使入朝,以其地隸渝州。
東謝東謝渠帥姓謝氏,南蠻別種,在黔中之東,地方千里。其俗無文字,刻木為約。巢居,刀劍不離其身。冠熊皮,披猛獸革。酋長名元深,代襲。其一族不育女,自云高姓,不可下嫁。大唐貞觀三年,元深入朝,冠烏熊皮冠,若今之旄頭,以金絡額,身披毛帔,韋皮行縢而著履。貞觀中,開其地為應州,隸黔州都督府。今黔中郡所管羈縻州。
西趙西趙蠻在東謝之南,並南蠻別種。其界東至夷子,西至昆明,南至西洱河。山洞深阻,莫知里數,南北十八日行,東西二十三日行。其風俗與東謝同。趙氏代為酋長,有萬餘戶,自古不臣中國。大唐貞觀三年,遣使入朝。二十一年,以其地置明州,以首領趙磨為刺史。
牂牁牂牁渠帥姓謝氏,舊臣中國,代為本土牧守。隋末大亂,遂絕。大唐貞觀中,其酋遣使修職貢。勝兵戰士數萬,於是列其地為牂州。今黔中郡羈縻州。
充州充州,牂牁別部,與牂牁鄰境。勝兵二萬。今黔中郡羈縻州。亦貞觀中朝貢,列其地為充州。
獠獠蓋蠻之別種,往代初出自梁、益之閒,自漢中達於邛筰,川谷之閒,所在皆有。北自漢中,西南及越巂以東皆有之。筰,才各反。俗多不辨姓氏,又無名字,所生男女,長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稱阿、阿段,婦人阿夷、阿等之類,皆其語之次第稱謂也。依樹積木,以居其上,名曰「干欄」。干欄大小,隨其家之口數。往往推一酋帥為主,亦不能遠相統攝。父死則子繼,若中國之黨族也。獠王各有鼓角一雙,使其子弟自吹擊之。好相殺害,多仇怨,不敢遠行。性同禽獸,至於忿怒,父子不相避,唯手有兵刃者先殺之。若殺其父,走避於外,求得一狗以謝其母,然後敢歸。母得狗謝,不復嫌恨;若報怨相攻擊,必殺而食之。遞相劫掠,不避親戚,賣如豬狗而已。亡失兒女,一哭便止。被賣者號叫不服,逃竄避之,乃將買人捕逐。若亡叛獲,便縛之;但經被縛者,即服為賤隸,不敢更稱良矣。唯執楯持矛,不識弓矢。用竹為簧,群聚鼓之,以為音節。為細布,色至鮮淨。大狗一頭,買一生口。性尤畏鬼,所殺之人美鬚髯者,必剝其面皮,籠之於竹,及燥,號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俗尚淫祀,至有賣其昆季妻孥盡者,乃自賣以供祭焉。鑄銅為器,大口寬腹,名曰銅爨,既薄且輕,易於熟食。
蜀本無獠,李勢時,諸獠始出巴西、渠川、廣漢、陽安、資中、犍為、梓潼,今蜀川之內。布在山谷,十餘萬落,攻破郡縣,為益州大患。自桓溫破蜀之後,力不能制。又蜀人東流,山險之地多空,獠遂夾山傍谷,與人參居。參居者頗輸租賦,在深山者仍為匪人。至梁武帝,梁、益二州今漢川、蜀川郡縣地。歲歲伐獠,以自裨潤,公私頗藉為利。後魏宣武帝正始初,梁將夏侯道遷舉漢中附魏,宣武帝遣尚書邢巒為梁、益二州刺史以鎮之。其後以梁、益二州控攝險遠,乃立巴州在今清化郡。以統諸獠。後以巴酋帥嚴始欣為刺史,又立隆城鎮,所綰獠二十萬戶,所謂北獠也。歲輸租布。魏明帝孝昌初,據城叛,梁、益二州並遣將討之,攻陷巴州,執始欣,斬之。後梁州為梁氏所陷,今漢中郡。自此又屬梁矣。後周文帝平梁、達奚武平之。益,尉遲迥平之。令所在撫慰。其與華人雜居者,亦頗從賦役。然天性暴亂,旋致擾動。每歲命隨近州鎮出兵討之,獲其生口,以充賤隸,謂之壓獠焉。後有商旅往來者,亦資以為貨,公卿達於人庶之家,有獠口者多矣。
其種類滋蔓,保據巖壑,依林走險,若履平地,性又無知,殆同禽獸,諸夷之中最難以道義招懷也。
夜郎國夜郎國,今夜郎、播川、犍為郡即其國。漢時南夷君長以十數,夜郎最大,在蜀郡徼外,東接交趾,西鄰滇國。今雲南郡滇國。其國鄰牂牁江,江廣數里,出番禺城下。戰國時,楚頃襄王遣將莊蹻從沅水伐夜郎,軍至且蘭,椓船於岸而步戰。既滅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蘭有椓船牂牁處,乃改其名為牂牁。牂牁,繫船杙也。番禺即今南海郡城南江。杙音弋。其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寡畜產,又無桑蠶,故最貧。鉤町有桄榔木,可以為,百姓資之。鉤町,漢以為縣,屬牂牁郡。鉤音鉅於反,町音大鼎反。
武帝時,唐蒙上書曰:「竊聞夜郎精兵,可得十餘萬。浮船牂牁江。出不意,此制南越奇兵也。」乃拜蒙為郎中將,遂見夜郎侯。蒙厚賜,諭以威德。夜郎貪漢繒帛,以為漢道險,終不能有也,乃且聽蒙約。還報,乃以為犍為郡。今犍為、陽安、仁壽、通義、和義、資陽皆其地。發巴、巴郡今通川等十五郡地,已具上注。蜀卒蜀郡今蜀郡、濛陽、唐安、臨邛、盧山等郡,亦曰蜀川。理道,自僰道指牂牁江。蜀人司馬相如亦言西夷邛、筰可置郡。今越巂郡地。帝使相如往諭,皆如南夷,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郡。當是時,巴蜀四郡漢中、廣漢、巴郡,今漢川、巴川、蜀川地也。通西南夷道,戍轉相饟,古餉字。數歲,道不通,士罷餓離溼,罷音疲。離,遭也。死者甚眾。夷又數反,發兵興擊,耗費無功。帝患之,使公孫弘往視問焉。還,言其不便。時方築朔方,據河逐胡,弘因數言西南夷為害,通西南夷大為損害。可且罷,專力事匈奴。上罷西夷,獨置南夷兩縣一都尉。
及元狩元年,張騫言使大夏時,見蜀布、邛竹杖,問所從來,曰「從東南身毒國,即天竺也。可數千里,得蜀賈人市」。或聞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國。於是乃令王然于閒出西南夷,往身毒國。至滇,道皆為昆明所閉,昆明在今越巂郡西南。莫能通身毒。及南越反,上使發南夷兵。且蘭君小邑,乃與其眾反。漢發巴蜀校尉擊破之,遂平南夷為牂牁郡。今涪川、夜郎、義泉郡地。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滅,恐懼,遂入朝,封為夜郎王。
昭帝始元中,牂牁、談指、同並等二十四邑,凡三萬餘人皆反。並音伴。談指、同並後皆為縣,屬漢牂牁郡。遣水衡都尉發蜀郡、犍為兵擊牂牁,大破之。後姑繒、葉榆人復反,鉤町侯亡波率其人擊之,有功,漢立亡波為鉤町王。
至成帝河平中,夜郎王興與鉤町王禹、漏臥侯俞漏臥,侯邑名,後為縣,屬漢牂牁。更舉兵相攻。牂牁太守請發兵誅興等。漢以道遠不可擊,遣太中大夫張匡持節和解,並不從。杜欽說王鳳曰:「張匡和解蠻夷王侯,王侯不從,不憚國威,其效可見。恐議者選耎,復守和解,選耎,怯懦不前之意。選,息兗反。耎,人兗反。太守察動靜有變迺以聞,如此則復曠一時。曠,空也;一時,三月。言空廢一時,不早發兵。王侯得收獵其眾,申固其謀,黨助眾多,各不勝忿,必相殄滅,自知罪成,狂犯守尉。言起狂勃之心而殺守尉。遠藏溫暑毒草之地,雖有孫吳之將,賁育之士,若入水火,往必焦沒,智勇俱亡所設施。屯田備守之,費不可勝量。宜因其罪惡未成,未疑國家加誅,陰敕旁郡守尉練士馬,大司農先調穀積要害處,調,發也。要害者,在我為要,於敵為害。選任職太守往,以秋涼時入,誅其王侯尤不軌者。即以為不毛之地,亡用之人,聖王不以勞中國,即猶若也。不毛言不生草木。宜罷郡,放棄其人,絕其王侯勿復通。如以先帝所立累代之功不可隳壞,亦宜因其萌牙,早斷絕之;及已成形,然後師興,則萬姓被害矣。」鳳於是薦陳立為牂牁太守。立至牂牁,迺從吏數十人出行縣,召興。興將數千人往。立數責,因斷興頭,出曉其眾。皆釋兵降。興子邪務收餘兵,迫脅旁二十二邑反。立又擊平之。
公孫述時,大姓龍、傅、尹、董氏,與郡功曹謝暹保境為漢,乃遣使從番禺江奉貢。番禺江今南海郡。光武嘉之,並加褒賞。
桓帝時,郡人尹珍乃從汝南許慎、應奉受經書,學成,還鄉里教授,自是南域始有學焉。珍官至荊州刺史。後漢史云:「有女子浣於遯水,有三節大竹流入足閒,剖之得一男兒,養之。及長,自立為夜郎侯,以竹為姓。武帝元鼎中,置牂牁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賜其王印綬,後遂殺之。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氣所生,甚重之,求為立後。牂牁太守吳霸以聞,天子乃封其三子為侯,死,配食其父。」按范曄所撰,乃引華陽國志。又按漢書,其夜郎侯降封王,不言殺之。至成帝時猶謂之夜郎王。曄焉得云「竹王被殺,後封其子為侯」?與班史全乖角,宜華陽國志為怪詭也。大抵范曄著述,多稱詭異,若無他書,何以辯正?則因習纂錄,不復刊革之。
滇滇者,漢時在夜郎之西,靡莫之屬,滇最大。靡莫,西南徼外蠻也。滇音顛。始楚頃襄王使將軍莊蹻蹻即莊王之苗裔,居略反。將兵循江上略巴、黔以西。巴國,今清化、始寧、咸安、符陽、巴川、南賓、南浦是其地也。黔即黔中。蹻至滇池,方三百里,在今雲南郡。其澤在西北,水源深廣,末更淺狹,如倒流,故曰滇池。旁平地肥饒數千里。池旁之地。以兵威定屬楚,欲歸報,會秦擊奪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西,以其眾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為其長帥也。按:史記及漢書皆云:楚威王時使莊蹻略巴黔以西,至滇池。欲歸,會秦奪楚巴黔中郡,因以其眾王滇。後十餘歲,秦滅之。又按:楚自威王後,懷王立三十年,至頃襄王之二十二年,秦昭襄王遣兵攻楚,取巫、黔中郡也。後漢史則云:頃襄王時,莊豪王滇,豪即蹻若也。莊蹻自威王時將兵略地,屬秦陷巫、黔中郡,道塞不還,凡經五十二年,豈得如此淹久?或恐史記謬誤,班生因習便書。范曄所記,詳考為正,又按:莊蹻王滇,後十五年頃襄王卒,考烈王立二十五年,幽王立十年,王負芻立五年而楚滅,後十五年而秦亡,凡七十年,何故云蹻之王滇後十餘歲而秦亡,斯又未之詳也。
至武帝時,滇王有眾數萬人。元封二年,發巴蜀兵臨滇。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於是以為益州郡,今雲南郡。賜滇王王印,復長其人。武帝割牂牁、越巂各數縣配之。後數年復并昆明地,皆以屬之。西南夷君長以百數,獨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也,最寵焉。
後王莽篡位,改漢制,貶鉤町王為侯,蠻夷盡反。莽遣平蠻將軍馮茂發巴、蜀、犍為吏士,賦取足於人,以擊益州。出入三年,疾疫死者什七,巴、蜀騷動。更遣寧始將軍廉丹大發天水、隴西騎士,廣漢、巴、蜀、犍為吏人十萬,轉輸者合二十萬人擊之,不能剋而還。
公孫述據益土,文齊為太守,亦固守拒述,後漢初遣使朝謁。
建武十八年,夷渠帥棟蠶與姑復、葉榆、梇棟、連然、滇池、建伶、昆明諸種反叛,殺長吏。漢姑復縣屬越巂郡,餘六縣並屬益州郡地,並在今越巂、雲南郡地。遣武威將軍劉尚等發廣漢、犍為、蜀人及朱提夷擊之。尚軍遂渡瀘水,入益州郡界。瀘水一名若水,出旄牛徼外,經朱提至僰道入江,在今越巂郡南,特有瘴氣。群夷聞大兵至,皆棄壘奔走。尚獲其羸弱、穀畜,斬棟蠶帥,凡首虜萬餘人,諸夷悉平。
至蜀後主建興三年,諸葛孔明率眾南征四郡,平之。改益州郡為建寧郡,分建寧、永昌今雲南郡地為雲南郡,又分建寧、牂牁為興古郡。亮至南中,所戰皆捷。孟獲者,為夷、漢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使觀於營陣之閒,問曰:「此軍何如?」獲曰:「不知虛實,故敗。定易勝耳。」亮縱使更戰,七縱七擒,而亮猶遣獲。獲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遂至滇池。南中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諫亮。亮曰:「若留外人,即留兵,兵留即無食,一不易也;夷新傷破,父兄死喪,留外人而無兵者,必成禍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糧,而綱紀粗定,夷漢相安故耳。」
邛都邛都,漢時自滇以北,君長以十數,邛都最大。今越巂郡本其地。自夜郎、滇、邛都人皆椎髻左衽,邑聚而居,知耕田。其外西自桐師以東,北至葉榆,葉榆,澤名。名為巂、昆明,巂即今越巂郡,昆明又在西南,諸爨所居。地方數千里,無君長,辮髮,隨畜遷徙無常。武帝開以為邛都縣,屬越巂郡。無幾而地陷為汙澤,因名為邛池,南人以為邛河。其人後復反叛。元鼎六年,漢兵自越巂水伐平之。巂水源出今越巂郡西南巂山下。其土地平原,有稻田。俗多遊蕩而喜謳歌,略與牂牁相類。豪帥放縱,難得制御。
王莽時郡守枚根枚根,太守姓名。調邛人長貴以為軍候。更始二年,長貴攻殺枚根,自立為邛穀王。至光武,因就封之,授越巂太守印綬。後劉尚擊益州夷,路由越巂,長貴聞之,即聚兵欲襲尚。尚掩長貴誅之,徙其家屬於成都。安帝時,永昌、益州、蜀郡夷並今雲南郡。皆叛,眾十餘萬,破壞二十餘縣。益州刺史張喬乃遣從事楊竦將兵至葉榆,破之。渠帥三十六種皆來降附。竦因奏長吏姦猾,侵犯蠻夷者九十人,皆減死論。
筰都筰都者,漢時自越巂以東北,君長以十數,徙、徙,漢為縣,屬蜀郡。筰都最大。武帝開以為筰都縣。其人被髮左衽,言語多好譬類,居處略與汶山夷同。汶山夷在蜀郡西北,即冉駹也,今通化郡。元鼎六年,以為沈黎郡。今洪源郡。至天漢四年,并蜀為西部,置兩部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旄牛、青衣並今蜀郡之西。
後漢明帝永平中,益州刺史朱輔慷慨有大略,宣示漢德,威懷遠夷,自汶山以西,前代不至,正朔所不加,白狼、槃木、唐菆等菆,阻留反。百有餘國,戶百三十餘萬,舉種奉貢;稱為臣僕。和帝永元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樓薄蠻夷王唐繒等,遂率種十七萬戶口內屬。安帝永初元年,蜀郡三襄種夷與徼外汙滸種反叛,攻蠶陵城,蠶陵,漢縣,今臨翼郡地,在蜀郡之西。汙音烏。滸,呼五反。殺長吏。二年,青衣道夷邑長令田令,姓;田,名也。與徼外三種夷三十一萬口,舉土內屬。後旄牛夷叛,攻零關。零關道屬漢越巂,即今郡。益州刺史張喬與西部尉擊破之。於是分置蜀郡屬國都尉,領四縣,如太守。
冉駹冉駹,漢時自筰以東北,君長以十數,冉駹最大。其俗土著,或隨畜遷徙。在蜀西。武帝元鼎六年,以為汶山郡。今蜀郡西北通化郡地。至宣帝地節三年,夷人以立郡賦重,帝乃省并蜀郡為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頗知文書。土氣多寒,雖在盛夏,冰猶不釋。皆依山居止,累石為室,高者至十餘丈,為邛籠。今彼土夷人呼為彫。又土地剛鹵,不生穀粟麻菽,唯以麥為資,而宜畜牧。有旄牛,無角,一名犝牛,肉重千斤,毛可為毦。犝,徒冬反;毦音二。出名馬。有羊,可療毒。又有食藥鹿,鹿麑有胎者,其腸中糞亦療毒疾。又有五角羊。其西又有三河、槃于虜,北有黃石、北地、盧水胡,其表乃為徼外。後漢靈帝時,復分蜀郡北部為汶山郡。蜀後主建興十年,汶山平康夷反,姜維討破之。
附國附國,隋代通焉。在蜀郡西北二千餘里,即漢之西夷也。有嘉良夷,即其東種姓自相率領,不能統一,土俗與附國同,言語少殊。其人並無姓氏。其地南北八百里,東西千五百里。無城柵,近川谷,傍山險。俗好復讎,故壘石為而居,以避其患。其與巢字同。高至十餘丈,下至五六丈,狀似浮圖。於下級開小門,從內上通,夜必關閉。有二萬餘家。弓長六尺,以竹為弦。妻其群母及嫂。兒弟死,父兄亦納其妻。好歌舞,鼓簧,吹長笛。有死者,無服制,置屍於高床上,沐浴衣服,被以牟甲,覆以獸皮。子孫不哭,帶甲舞劍而呼云:「我父為鬼所取,我欲報冤殺鬼。」其俗以皮為帽,形圓如缽,或戴羃。衣多毛毼裘,毼,胡割反。全剝牛腳皮為,項繫鐵鎖,手貫鐵釧。王與酋帥金飾首,胸前懸一金花,徑三寸。其土高,氣候涼,多風少雨。土宜小麥、青科。山出金銀,多白雉。水有嘉魚,長四尺而鱗細。
煬帝大業四年,其王遣子弟宜林率嘉良夷六十人朝貢。嘉良有水闊六七十丈,附國水闊百餘丈,並南流,用皮為舟而濟。附國南有薄緣夷,風俗亦同。西有女國。其東北連山,綿數千里,接党項及諸羌。按:其地接汶山,故為附焉。
哀牢哀牢,後漢時通焉。
其先有婦人名沙壹,居於牢山,嘗捕魚水中,觸沈木若有感,因懷妊,十月產男子。後沈木化為龍,出水,因其男之背。其母鳥語,謂背為九,謂坐為隆,因名曰九隆。後漸相滋長。種人皆刻畫其身,象龍文衣,皆著尾。九隆代代相繼,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谿谷。絕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來,未嘗交通中國。
光武建武中,其王賢栗等遂率種人戶二千七百,詣越巂太守鄭鴻降,求內屬。帝封賢栗等為君長,自是歲來朝貢。明帝永平中,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種人內屬。其稱邑王者七十七人,戶五萬一千八百九十。西南去洛陽七千里。明帝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縣,今雲南、越巂之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領六縣,後漢六縣謂不韋、巂唐、比蘇、葉榆、耶龍、雲南,並今雲南、越巂之西。合為永昌郡。即今雲南郡。始通博南山,渡蘭倉水。華陽國志曰:「博南縣西山,高三十里,越之得蘭倉水。」行者苦之,歌曰:「漢德廣,開不賓。渡博南,越蘭津。渡蘭倉,為他人。」
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儋,丁甘反。其渠帥自謂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則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穀蠶桑。知染綵文繡,蘭干細布,華陽國志曰:「蘭干,獠言紵也。」織成文章如綾錦。有梧桐木華,績以為布,廣志曰:「梧桐有白者。剽國有桐木,其華有白毳,取毳淹漬,緝織以為布。」幅廣五尺,潔白不受垢汙,先以覆亡人,然後服之。其竹節相去二丈,名曰濮竹。出銅、鐵、鉛、錫、金、銀、光珠、博物志曰:「光珠則江珠。」琥珀、水精、琉璃、軻蟲、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獸。山海經云:「猩猩知人名。」據華陽國志曰:「永昌郡有猩猩,能言,取其血可以染朱罽。」荀卿子曰:「猩猩能言笑。」淮南萬畢術曰:「婦終知來,猩猩知往。」注云:「並神獸也。」後魏酈元注水經云:「武平郡封溪縣有獸名猩猩,猿形人面,身毛黃,姿顏端正,善學人語,聞者無不酸楚。」太原王綱著傳云:「阮研曾使封溪,見邑人說,猩猩好酒及履,里人置之山谷常行路。百數為群,見酒物等,知人設張取之。此獸甚靈,先知其人祖父姓名而詈曰:「奴欲殺我,捨爾去也。」既去復還,因相呼曰:「試共嘗酒。」及飲,乃甘其味。逮乎醉,皆擒之,無遺逸。遂置檻中,隨其所欲飼之。將烹,索其肥者,乃自推擇,泣而遣之。」又禮記曰:「猩猩能言。」廣志云:「猩猩唯聞其啼,不聞其言,出交趾郡封溪縣。」按:前代永昌郡即今之雲南郡,武平郡即今之安南府,並封略之內。古謂其靈而智,不因人教而解人語,殊為珍異。秦漢以降,天下一家,即嶺南獻能言鳥及馴象,西域獻汗血馬,皆載之史傳,以為奇物,復廣異聞,聲教遠覃,如越裳白雉之類,故彰示後代。則猩猩不劣於鳥象,何為獨無獻乎?獲之以充口實,則致之固難也。王莽置漢孺子於四壁中,禁人與語,及長不能名六畜。猩猩若非靈異自解人語,即須因教方成,又不可容易而為庖膳也。是知諸家所說,不加考覈,遞相祖述耳。佑以為廣志尤足徵矣。「血染朱罽」,遍問胡商,元無此事,故詳而疏之。永昌太守鄭純為政清潔,化行夷人,與哀牢夷人約,邑豪歲輸布貫頭衣二領,鹽一斛,為常賦,夷俗安之。
大唐麟德元年五月,於昆明之梇棟川置姚州都督府,每年差兵募五百人鎮守。武太后神功二年閏十月,蜀州刺史張柬之表曰:「姚州者,古哀牢之舊國,本不與中國交通。前漢唐蒙開夜郎、滇、笮,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請內屬。漢置永昌郡以統理之,稅其鹽布氈罽,以利中土。其國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進貢,歲時不闕。及諸葛亮五月渡瀘,收其金銀鹽布以益軍儲,使張伯岐選其勁卒以增武備。前代置郡,其利頗深。今鹽布之稅不供,珍奇之貢不入,而空竭府庫,驅率平人,受役夷蠻,肝腦塗地。漢以得利既多,歷博南山,涉蘭倉水,更置博南、哀牢二縣,蜀人愁怨,行者作歌。蓋漢得其利,人且怨歌;今於國家無絲髮之利,在百姓受終身之酷。往者諸葛亮破南中,使其渠帥自相統領,不置漢官,亦不留鎮守。臣竊以亮之策妙得羈縻蠻夷之術。今姚府置官,既無安邊靜寇之心,又無葛亮且縱且擒之術。唯知詭謀狡算,恣情割剝,貪婪劫掠,積以為常,扇動酋渠,遂成朋黨,提挈子弟,嘯引兇愚,今見散在彼州,專以掠奪為業。姚州本武陵縣主簿石子仁奏置,之後長史李孝讓、辛文協並為群蠻所殺,又使將軍李義總往征,郎將劉惠在戰陣死,其州遂廢。即諸葛亮稱「置官留兵有三不易」之言遂驗。垂拱四年,南蠻郎將王善寶、昆州刺史爨乾福又請置州,奏言「所有課稅自出姚府管內,更不勞擾蜀川」。及置州後,錄事參軍李稜為蠻所殺。延載年中,司馬成琛請於瀘南置鎮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騷擾,於今不息。伏乞省罷姚州,使隸巂府,歲時朝覲,同之蕃國。瀘南諸國悉廢,瀘北置關,百姓非奉使入蕃,不許交通來往。」疏奏,不納。
焦僥國焦僥國,後漢時通焉。明帝永平中,西南夷焦僥貢獻。安帝永初中,永昌徼外焦僥種夷陸類等三千餘口舉種內附,獻象牙、水牛、封牛。其人長三尺,穴居,善游,鳥獸懼焉。其地草木冬落夏生。
樿國樿音擅國,後漢時通焉。和帝永元中,其國王雍由調遣譯奉國珍寶。和帝賜金印紫綬。安帝永寧初,復遣使朝賀,獻樂及幻人,能變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又善跳丸,數乃至十。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樿國西南通大秦。明年元會,安帝作樂於廷,封雍由調為漢大都尉。
西爨西爨者,南寧之渠帥,梁時通焉。自云:「本河東安邑人,七葉祖事晉,為南寧太守。屬中原亂,遂王蠻夷。」梁元帝時南寧州刺史徐文盛徵詣荊州,有爨瓚者,遂據南寧之地。延袤二千餘里,俗多華人,震、翫統其眾。大唐武德初,拜翫子弘達為昆州刺史,令持其父屍歸葬本鄉。段綸又遣俞大施至南寧諭之。由是部落歸款。三年七月,遣使來貢方物。
昆彌國昆彌國,一曰昆明,西南夷也,在爨之西,西洱河為界,即葉榆河。其俗與突厥略同,相傳云與匈奴本是兄弟國也。漢武帝得其地入益州部,其後復絕。諸葛亮定南中,亦所不至。大唐武德四年,巂州治中吉弘偉使南寧,因至其國諭之。至十二月,遣使朝貢。貞觀十九年四月,右武候將軍梁建方討蠻,降其部落七十二,戶十萬九千三百。中国古籍全录
尾濮尾濮,漢魏以後在興古郡今雲南郡地。西南千五百里徼外。其人有尾,長三四寸,欲坐,輒先穿地為穴,以安其尾。尾折便死。居木上,食人。俗又噉其老者。唯識母而不識父。其俗,有賓客,貸老以供廚。故賓婚有日,老者必泣,其地有稷及陸稻,多鹽井,饒犀象,有弓矢,革鎧以赤猱猴皮。垂錫珠、翡翠為冠幘。按:木濮即尾濮也。又扶南土俗傳云:「拘利東有蒲羅,中人人皆有尾,長五六寸。其俗食人。」按:其地並西南,蒲羅蓋尾濮之地名。中国古籍全录
木綿濮木綿濮,土有木綿樹,多葉,又生房甚繁,房中綿如蠶所作,其大如捲。音拳。
文面濮文面濮,其俗劖面,而以青畫之。劖音讒。
折腰濮折腰濮,其俗,生子皆折其腰。
赤口濮赤口濮,在永昌南。其俗,折其齒,劖其脣使赤,又露身無衣服。
黑僰濮黑僰濮,在永昌西南,山居耐勤苦。其衣服,婦人以一幅布為裙,或以貫頭;丈夫以榖皮為衣。其境出白蹄牛、犀、象、琥珀、金、桐華布。又諸濮之域皆出楛矢。爾雅曰:「南至於濮鉛。」周書王會「卜人丹砂」,注云:「卜人,西南之蠻,丹砂所出。」今按:卜人蓋濮人也。按:諸濮與哀牢地相接,故附之。
松外諸蠻松外諸蠻,大唐貞觀末為寇。遣兵從西洱河討之。洱音貳。其西洱河從巂州西千五百里,其地有數十百部落,大者五六百戶,小者二三百戶。無大君長,有數十姓,以楊、李、趙、董為名家,各據山川,不相役屬。自云其先本漢人。有城郭、村邑、弓矢、矛鋋,言語雖小訛舛,大略與中夏同。有文字,頗解陰陽曆數。
自夜郎滇池以西,皆云莊蹻之餘種也。其土有稻、麥、粟、豆,種穫亦與中夏同,而以十二月為歲首。菜則蔥、韭、蒜、菁,果則桃、梅、李、柰。有絲麻,女工蠶織之事。出絁絹絲布,幅廣七寸以下。早蠶以正月生,二月熟。畜有牛、馬、豬、羊、雞、犬。飯用竹筲,摶之而噉。羹用象杯,形若雞彝。有船無車。男子以氈皮為帔,女子絁布為裙衫,仍披氈皮之帔。頭髻有髮,一盤而成,形如髽。阻瓜反。男女皆跣。至於死喪哭泣,棺槨襲斂,無不畢備。三年之內,穿地為坎,殯於舍側,上作小屋。三年而後,出而葬之,蠡蚌封棺,令其耐濕。父母死,皆斬衰布衣,遠者至四五年,近者二三年,然後即吉。其被人殺者,喪主以麻結髮,而黑其面,衣裳不緝。唯服內不廢婚嫁。娶妻不避同姓。其俗有盜竊、殺人、淫穢之事,酋長即立一長木,為擊鼓警眾,共會其下,強盜者眾共殺之。若賊家富強,但燒其屋宅,奪其田業而已。